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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二章將計就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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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月的最後一天,寒風凜冽,富恒帶著豪格的信,到了密雲城樓之下。城頭上的士兵已經發現了這個清軍的將領,馬上報告了長官。此刻在城頭上的明軍軍官正是武傑。

武傑看到下面是一個騎馬的清軍將領模樣,單槍匹馬也沒帶人,說道:“這位將軍,兩軍正在交戰,你單槍匹馬在我城下作甚,你趕緊回去,不然的話我們就要放箭了。”

城下的富恒擡頭看了看,也大聲說道:“城頭的將官們聽清了,我叫富察富恒,是大清副將,也是肅郡王的親隨。肅郡王有信讓我帶給你們淩將軍,你們請示一下,是否放我入城。如果不願意接信,我自然離去了。”

這事,武傑自己也不好做主,他派了一名士兵去請示淩雲。淩雲此時正在查點糧草和軍械,這時候一名敵軍將領要來送信。這不必說就是一封勸降信了。正想要回絕,卻忽然靈光一閃,心說何不就趁此機會將計就計呢。

想到這裏,他和身邊的士兵說:“告訴武將軍,開城,放那名信使進來。但要小心後面有無其他部隊跟隨,謹防有詐。”

旁邊的上官游擊說道:“大人不妨在城中設下刀斧陣仗,說的通便罷了。說不通的話,那就直接把他砍了就得了。”

淩雲搖搖頭說:“兩軍交戰,不斬來使,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,再說,這個人敢於單槍匹馬的來闖我的城,就說明這不是個怕死的人,對於一個不怕死的人,你用死來威脅他,那是很不明智的。”

雖然是放他進城,但武傑還是多了個心眼,他和富恒說:“富恒將軍,按照規矩,我要對你進行搜檢,並且扣留你的武器,等你出城之時再還你。兩軍還在敵對狀態,這是為了保護我方主將。請理解。”

富恒說:“請便。”

一番搜檢之後,確定了沒有什麽問題之後,武傑帶富恒進了城內,但還是在他的身邊放了幾個身手很不錯的明軍士兵。這是為了防止突發情況的發生。畢竟是個身經百戰的清軍將領,如果突然發難的話,就算是不帶武器也是危險的。

但他的這番安排確實沒有派上什麽用場,富恒這一次來就是一個單純的信使。他看到淩雲正在正廳的主位上面坐定,沖著淩雲拱了拱手說:“莫非你就是淩雲將軍嗎?”

淩雲點點頭:“兩軍交戰,不知道你要來給我送個什麽書信,莫非是你家肅郡王要勸降於我嗎,你可知道我淩雲是個什麽人。我不過一個小小的士卒,被上司提拔,皇上重用,於塗泥之中到了今天這個位置,我報恩尚且來不及,怎麽會投降。再說,死在我手上的清軍也成千上萬了吧,就算我能過去,恐怕也沒個善終吧。”

說完了,淩雲才說:“富察將軍,請坐吧。你還是喝一杯茶,然後就回去吧,咱們戰場再見。”

富察說:“淩將軍不要多心,我家肅郡王求賢如渴,怎麽會計較那些呢。肅郡王說了,將軍如果到了大清,不失封侯之位,何止封妻蔭子。現在的大明朝廷已經烽煙四起,朝堂之上大搞黨爭,大明已經是岌岌可危了。賢臣擇主,良禽擇木。淩將軍就算是能夠撐得住一時,恐怕保不了大明長久。何不就此良機,棄暗投明!”

聽到這裏的時候,淩雲已經在按壓自己心裏的怒火了,但是作為這裏的最高長官,他必須喜怒不形於色,才能做出最為合適的判斷來。他喝了一口茶,壓了壓自己的心火,然後說道:“富察將軍,你的話又能信得過幾分呢,給驢餵草那是因為還得拉磨,恐怕到時候卸了磨就該殺驢了吧。”

富恒把豪格的書信拿出來,雙手遞給了淩雲。並且說:“我家肅郡王身為皇帝長子,向來千金一諾,淩將軍請放心就是了。”

淩雲拿著信看了很久,沒有說話。良久之後,他才說:“富察將軍,此事非同小可,我並不能現在就答覆你,這樣你先回去。我要和心腹之人商議之後,再做答覆。”

這也算是沒把和談的可能性一竿子給打死了,富恒說:“既然如此,請淩將軍在三日之內給予答覆,如果到時候貴部不能投誠的話,我們就戰場上見了。”說罷起身告辭。

武傑把他送到了城外,把他的武器和戰馬都還給了他。富恒自己去向豪格覆命,這且不說。

城內的武傑和淩雲,兩人對坐著。武傑說:“賢弟,你這一次可能是惹了大簍子了,你想想看,清軍明顯是來勸降的,你卻把人給放走了,當時也沒用言辭拒絕。如果這件事被人告到朝廷裏去,恐怕以上面的多疑性格,會給你帶來飛來橫禍呀。”

其實淩雲何嘗不知,就是在這密雲城內,恐怕就有無孔不入的錦衣衛的眼睛,可是這一次,他卻是想了很久才決定冒這個險的。因為他要接著這次機會來施行一個計劃。

他告訴武傑:“我何嘗不明白這其中的厲害,但是我想著是我們的一次機會,不能放過,非常時期就要用非常的手段。我要給清軍來一個中心開花。但是這個計劃,需要有人甘願犧牲才行,因為很可能去了清軍的大營,就是個死,再也回不來了。”

這個計劃就是,讓人帶著印信和降書等物,進入敵營。並在敵營之中來一個中心開花,暗藏火藥。身上布滿細雷管之類,偽裝在軟甲之內,一旦能夠進入清軍主將們的有效距離,離開引爆身上的炸藥。

讓清軍損失主將,群龍無首之下,就可以對他們進行反擊,至少是大大的打擊他們的士氣,無論如何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。

這需要幾名明軍士兵付出生命的代價去執行這個刺殺計劃,這是在平時的情況下淩雲無論如何都不會使用的辦法,可是到了現在了,他已經沒有太好的選擇了。

在蒙古境內,淩雲指揮著數千新兵消滅清軍萬餘人,但自身也損失了五千餘眾,這樣的仗,他是打不起的。對於他來說,這陣亡數字並不是單純的數字,而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。

每一個士兵,可能都是別人兒子,丈夫,父親。他們的陣亡,就是一個家庭的希望幻滅。

為了避免更大範圍的士兵傷亡,淩雲決定用這種近乎於殘忍的方式,他告訴武傑。不要大範圍的發散消息,就在白龍衛隊裏面秘密挑選。要有三個人,膽大,不怕死,機靈,能夠相機行事的。

武傑想了想,也覺得這個法子有點過於殘忍了,而且有點不太厚道。但是他馬上就想明白了,清軍依仗自己的馬刀在旅順大屠殺的時候,在覺華島肆虐的時候,他們對大明的百姓也並沒什麽仁義之心,沒有必要和他們講什麽厚道。

他馬上就在白龍衛隊裏展開了篩選,通過各個百戶把命令傳達到了每一個隊員,且明確的告訴他們,這是一個要去送死的差事,沒有九死一生,就是十死無生。如果願意去的,再報名。這不是命令,並不強制。全看自己自願。

安寧之戰後,白龍衛隊還剩不到二百人,一直都沒有來得及再進行補充,各位百戶很及時的把這個任務傳達了下去,並且詳細的說了其中的厲害關系。

當時,報名的就有一百多人,而只需要三個人。武傑從中選擇了三個人,他們都符合淩雲的條件,同時武傑額外加了一個條件,那就是被選中的三個人都有哥哥或者弟弟。

接下來就是一番的布置了,並且詢問,他們還有什麽需要交代的,或者說有什麽沒有辦的事要辦的,都可以說。

幾個人都表示,沒有什麽想要辦的,從軍的那一天起,就已經把邊軍當成了家。尤其是現在,在淩大人的屬下,並不曾有官兵之分,都是親兄弟一樣,他們是甘願赴死的。

富恒回到清軍大營裏,豪格已經等了很久了。他真的很擔心自己的這名心腹會一去回不來,他也擔心明軍並不守規矩,直到看到了富恒平安歸來,他才算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氣。

等富恒訴說了在明軍裏的情況之後,豪格問他:“你覺得這個淩雲會有心投誠嗎,我覺得這次我們恐怕要白白的折騰這一次了。”

豪格沒有信心,因為他對面的是一個真的是滿手都有大清將士血債的人,富恒也沒有確切的判斷,只好建議等待三天,待三天之後再做主意。

這個時候,多鐸正帶著他的兵在休整,安寧一戰,鑲白旗損耗頗多,鑲藍旗在之前就已將損兵折將了。他們都不想繼續再打前鋒了。

其實豪格心裏也明白,所以他才想出來這個不戰而屈人之兵的主意,只是不知道是否真的就能夠奏效。他希望奇跡能夠發生。

接下來的三天,是比較漫長的等待。第一天和第二天沒有任何的消息,第三天,消息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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